南大教授用一件清代老红木向我“融资”

今年是南京大学建校120周年，庆典的准备工作从去年就开始了。我想起南大100周年校庆前夕，南大教授徐家福先生为筹集招待外地来宁老校友的一桌酒席钱，用他收藏的一件清代老红木几向我“融资”的往事。

徐家福是南京大学计算机系软件专业主要奠基人，著名教授，是我国培养的第一代留苏计算机软件专家，5年前以94岁高龄去世。

我本不认识徐老，依稀记得是在25年前夏天的一个星期天，我认识的一个南京古玩“爱好者”老王突然给我打电话，说请我陪他和南大的一位徐老先生去江宁农村看一件老家具。我家离南秀村南大宿舍很近，十几分钟后见到徐老，看到他身材不高，但很壮实，圆头圆脑圆眼睛。徐老讲一口老南京话，中气十足，表情丰富，喜怒哀乐溢于言表。

那次远行，我发现徐老比我还能吃苦，一路上我们乘着老王准备的破车顶着烈日走了二十多公里，又七拐八拐地在山路上、农田里跑了好远，临近中午时分才到达目的地，徐老没叫一声苦。哪知当我和徐老看到老王所说的“老家具”只是件差得不能再差的普通东西时，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!徐老终于忍不住了，他朝老王狠狠地瞪了一下圆眼珠子，嘴里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的，便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。而就在这时，我看到在主人内屋的一个破书橱上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全品相的、油光水亮的明代崇祯官窑青花荷花纹绢缸。

大概是房主知道家具生意做不成了心有不甘，加上也不懂古瓷，接下来没费多少口舌，我就花很少的钱把这只珍稀的崇祯官窑青花荷花纹绢缸收入囊中。

那次下乡后，我和徐老便成了朋友。徐老的夫人汪老师是南大图书馆退休的，又认我这个本家，我便常有事沒事地跑到他家聊天。过了一两年的样子，又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，还没到七点，徐老给我打来了电话，说希望我立刻到他家去一趟，说他有急事找我。我立刻跑到他家，一见面，徐老告诉我说马上就要100周年校庆了，他作为南京的“东道主”，必须请各地来宁参加校庆的老同学吃顿饭，而他目前手头紧张，拿不出这顿饭钱，希望我买他一件清代老红木雕螭龙、灵芝工纹茶几。

我万万没想到他会为了一桌饭钱要卖东西筹款，便试着问他要卖多少钱。他说2500元，我没再还价，钱货两清后，扛起老红木几离开了他家。我知道他家还有一件同样的老红木茶几，过了几天，跑到他家提出要买另一件。他来得个爽快，只加了100元就成交。

转眼又过了几年，一天徐老突然又给我打来了电话，说他家搬到南大的龙园路宿舍了，欢迎我去玩，还想请我帮他处理几件东西。这次再次见到徐老，他已经八十大几岁了，比以前老了许多。我在进门后与他打招呼时，眼前的一切便令我大吃一惊：原先他最引以为豪、也最令人眼红的两只清代老红木宝瓶腿嵌云石罗汉床不见了踪影，满屋是所谓“新红木家具”!我明白了一切，一定是他搬家后想用红木家具作陈设，而又拿不出那么多钱，便用清代老红木罗汉床调换了这一屋子新的假红木家具。调换结束后，他才悟出上了大当了!

我早就看出徐老待人接物没有心机，没有城府，喜怒哀乐溢于言表，徐老性格上的简单、率真，在遇到收藏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等后，早晚要被人算计，吃大亏的。他被人骗卖了古董，真是非常可惜的事。

(汪实夫)